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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文系1978级朱小健
1978年10月3日,我一早从安庆出发,坐了五六小时的汽车到合肥,登上当晚的直快列车,前往北京。
这是我第一次进京,之前想去过一次,但没成功。
我这次进京,是上大学的。
其实我前一年也考过一回,那时我在安庆水电勘测队当测量工,所以报的志愿是武汉测绘学院(今已并入武汉大学)。
但我只念过一年初中,成绩不行,没能考上。
后来扩招,我被补录为安徽师范大学安庆教学点数学系的走读生。
录取通知书寄来时,我正在太湖山里测量一个工程,辗转接到消息时,已经无法按时报到。
通过这次考试,我明白了虽然自己每天都在用sin、cos计算高程和坐标,但实际上完全不具备基本的数学知识,更别说物理、化学了。
对那次的高考,我印象最深的就是政治试卷有一道题是默写“三大纪律八项注意”
,当时考场里鸦雀无声,但我分明听见空气中回旋着那首歌的旋律。
后来知道几乎每个人都是默唱着写出答案的,真有意思。
1978年我再次参加高考,这回报了文科。
意外的是地理试卷有道题是解释什么是“等高线”
,这可是我天天在做的事,觉得完全在送分给我,心情大好。
并且语文试卷的作文题居然是将一篇长文缩写成500字的文章,而我最怕写作文,缩写无疑给了我最好的机会。
就这样,我接到了北京师范大学中文系的录取通知书。
通知书让10月6日报到,我提前来,因为姨妈一家从牡丹江转业回安徽路过北京,约好了在北京小聚。
但我4日下午按电报找到朝阳门内大街姨父战友家时,发现那儿根本没这个人(电报发错了门牌号)。
我只好回到北京站,在旅客接待站递上录取通知书,被分配到前门鲜鱼口浴池住宿。
那儿隔壁就是都一处,于是我在北京的第一餐就吃了都一处的烧卖。
那能叫烧卖吗?比安庆的味道差远啦。
住浴池,要晚上打烊了才能进去,但也有好处,可以免费洗澡。
我转了转天安门广场,8点半按时办了住宿手续,进浴池洗去了一路风尘,但没能洗去车上彻夜未眠的疲倦。
空气中弥漫着好闻的香皂水味,澡堂里人不多,我一头倒在睡凳上,反复提醒自己:这不是梦,高考让我来了北京,烧卖虽然不地道,大学却是正牌的。
只是让这鲜鱼口的水一泡,我还是原先的我吗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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