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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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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们必须说,在艺术家与艺术品之间,有一道无法穿越的荒原。
威尔第身上的力量,归根结底是一种魔鬼式的美。
威尔第并不喜欢奥赛罗,他在伊阿古身上,凝聚了邪恶、机智,使狡诈阴险与高度行动力完美匹配。
“我信仰残酷的上帝”
的“伊阿古信经”
,具有令人不寒而栗的魔鬼之美。
由于威尔第的伊阿古,《旧约》的撒旦更像一个无伤大雅的捣蛋分子,歌德《浮士德》的靡菲斯特只是个丑角。
《麦克白》首演于1847年的佛罗伦萨,1865年又被译成法语在巴黎抒情歌剧院演出。
为适应当时法国歌剧演出的习惯,威尔第添写了芭蕾场面的音乐,并且改写了首演版中自己并不满意的段落,进一步突出了麦克白夫人。
威尔第的《麦克白》是一部真正的心理剧。
莎士比亚原作有一种庄严凝重的语言美,是英语诗歌艺术的登峰造极之作。
由于缺少女演员,莎士比亚给麦克白夫人的场次有限。
成功开拓出女中音、女高音领域的威尔第,比莎士比亚有更大的自由。
他将《麦克白》音乐编排得让人毛发直竖。
虽然名为《麦克白》,最重要角色却成为麦克白夫人。
作曲家为麦克白夫人写下难度极高的两段咏叹调,对歌手的高音兼具女中音饱满浑厚中低声区提出极高要求。
歌唱家必须同时是表演家,在声音变化中表现诡谲、阴险、阴谋、犹疑、揣摩、害怕、软弱等多重心态。
能够胜任这个角色的女高音为数不多,因为一些杰出歌唱家缺乏卡拉斯那样的戏剧表现力。
威尔第强化麦克白夫人的戏份,改变了麦克白夫人的性质——没有哈姆雷特式的犹豫,更坚定,更伊阿古。
这时(1887年)的威尔第全面成熟。
尽管不通英语,威尔第仍达到莎士比亚的表达高度。
博伊托和威尔第一起为伊阿古拼凑了“信经”
(“我信仰残酷无情的上帝”
)唱段,鬼斧神工地表现了这一人物特质。
威尔第又看到了自己。
在音乐中,伊阿古对奥赛罗、对副将凯西奥的嫉妒怨恨,包含了一种无法言表的感情,以致现代很多人推断伊阿古是同性恋;而苔丝狄蒙娜的音乐,特别是说起凯西奥时,优美地让人觉得她并不像自己意识得那样单纯,而对凯西奥的内心感情并不是什么罪过。
威尔第音乐的无穷多样性,像他的人格一样令人目乱神迷。
对此,任何道德断语都是苍白的,因为威尔第的一生,就是戏剧人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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