冬天小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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无声的门铃（第1页）

十二月，疫情管控全面放开，就像突然撤掉了堤坝，恐慌和病毒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席卷了整座城市。

命运仿佛刻意捉弄，我恰好就成了第一波冲击下的受害者。

22日，确诊新冠。

高烧像一场无声的火，烧灼着每一寸骨骼和肌肉。

世界缩小到只剩下卧室里这张床的重量。

还好，预感不妙的前几天，我已将宝宝送到了爷爷奶奶家。

此刻，竟有些庆幸这明智的决定，至少他是安全的。

但随之而来的，是铺天盖地的孤独。

生日那天，就在我染病的第二天，悄无声息地来了。

这一次没有蛋糕，没有祝福，甚至没有一顿像样的饭。

我一个人躺在寂静的房间里，听着自己粗重的呼吸和整个空间的黑暗吞噬了我，感觉自己像被整个世界遗弃了。

意识在高温下时而清醒，时而模糊，时间失去了意义……

而我并不知道，就在那一天，有一个人，来到我家门口。

S后来才告诉我，那天晚上，她像着了魔一样先是跑到了我买的那套新房楼下，仰着头，固执地数着楼层，寻找那一扇属于我的、或许能带来一丝安慰的灯光——然而，那里一片漆黑，我并未入住。

她不放心，又跑到了我暂时居住的地方。

在那扇紧闭的门外，她按了很久很久的门铃，急促的、持续的铃声穿透楼道，却唯独穿不透我因高烧而昏沉隔绝的梦境。

她站在寒冷的冬夜里，对着那扇毫无回应的门，不知道我身在何处......所有这些焦灼的寻找和按响的门铃，当时的我，躺在最里面的卧室，烧得昏天黑地，一无所知。

直到很久以后，当我们可以再次平静地谈起过往，她才用一种看似随意的口吻提起这件事。

“你生日那天，我去找过你。”

她顿了顿，声音很轻，“按了好久门铃，你没开…我以为你不想见我，又或者和朋友一起出去聚会了，就在那天晚上我也染上了，回到家里沉睡了三天。”

我这才知道，在我以为自己被全世界遗忘的最孤独的时刻，曾有人那样迫切地、笨拙地试图靠近我，试图确认我的安危。

那个寒冷的冬夜，隔着一扇门，她在外面忧心如焚，我在里面昏迷不醒。

我们之间，似乎总是充斥着这样阴差阳错的遗憾。

就像疫情，放开了所有物理的隔离，却没能让我们真正靠近彼此。

那些没说出口的牵挂，和那些没能被听见的门铃，最终都凝固成了那个冬天里，最寂静、也最悲伤的回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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